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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花絳,這段感情你該徹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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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點堅持不住了, 胸口這裏的熱血一陣陣上湧,直逼喉頭。

到落地的那一剎那,我拼命一掙, 從風連衡懷中滾落下地。

“阿絳!”我聽到了風連衡的驚呼, 卻再顧不得他,喉中一陣陣腥甜, 大口大口的血噴出來……

再然後我眼前一黑, 一頭栽倒。

……

迷霧黑石森林。

月亮像個金黃的大盤子, 掛在天空。

我躺在一塊大石上, 身下是暖而厚的毛氈, 我仰望著天上的那一輪金黃月亮,月亮很圓, 月光也如水流淌, 讓這遍地怪石嶙峋的黑石林也顯得不那麽陰森了。

風連衡就坐在我身邊守著我。

“沒想到這種地方也是有黑夜和白天的, 月亮還這麽美。”我說。

他說:“你感覺怎麽樣?”他沒理會我對環境的感嘆, 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。

“已經沒事了, 我說了就幾口急血, 吐出來就好了。”我沒回頭, 淡淡回答他, 依舊看著天上的月亮, 仿佛它是這天下最美的物事,讓我移不開視線。

我醒來後就發現來到這裏,火辣辣的太陽終於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這一輪圓滾滾的月亮。

如不是我看到黑巖石外的紅沙漠,我幾乎以為已經脫離那個鬼地方了。

而風連衡就守在我身邊,一雙鳳眼通紅,在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, 他終於吐了一口氣,顫聲說:“阿絳,你終於醒了!我還以為,還以為……”

我目光轉了一圈,看看外面,再看看跟前的他,問:“我昏了多久?”

“一天一夜!這一天一夜我用遍了治療法子,你一直無法醒來,偶爾動一動就會吐血……”他緊緊握住拳。

原來我依舊昏迷這麽久了。

我輕輕吸一口氣,只覺喉嚨裏面火辣辣的,胸口那裏空蕩蕩的,功力又少了足足一大半。

功力減少在我意料之中,畢竟我在走火入魔狀態中使出了那種兩敗俱傷的打法,本身就是極燃燒靈力的,還能留一小半已經是意外之喜了。

至於胸口的空蕩,應該是青燃那一掌之威,震傷了我的心脈。

看來我走火入魔時攻擊燭少綰急壞了他,所以那一掌沒留餘地,出了全力……

石頭林中冷清,夜晚的石頭林就更冷清,月光照下來,把石頭的影子映在地上,如幢幢鬼影一般。

好在這裏面沒有骷髏怪出沒,我醒來後沒見一只來襲。

石頭林中只有我和風連衡,沒看到其他人。

我沒問,風連衡也沒提。

其實想想也是,燭少綰估計快被嚇死了,說不定也受了一些傷,青燃那麽寶貝她,應該是為她療傷了,他沒追來也沒什麽奇怪的,九嬰自然是守在自家帝君身邊的。

曾經的五人行又分成了兩撥,各走各的,其實這樣也挺好,原本就不是一路人,分開才是對的。

這沙漠本身仿佛有吸力,吸取裏面活物的精氣神兒,也讓人很容易渴和餓。

十年的安逸生活讓我的危機感降低了不少,隨身喜歡帶食物的習慣漸漸就又丟了,以至於這次跌進來我身上帶的食物少的可憐。

只有一壺水加兩片牛肉幹而已。

而風連衡身上也沒帶多少東西,只有一壺酒半包點心。

他沒舍得吃,把點心給了我,自己只喝了酒提神。

我雖然渴餓的厲害,但奇異的是我胸口這裏始終滿漲的厲害,一點食欲都沒有。

牛肉幹和水還是被風連衡逼著吃下去的。

而吃下去不久我又吐了。

好在這次只吐了所有食物和水,倒是沒再吐血。

風連衡皺著眉看了我片刻,站起身來說:“阿絳,你先在這裏養養神,我出去找點東西。”

我也確實想靜一靜,就擺了擺手,讓他自去不必管我。

他到底是不放心的,臨走時在我身周罩了個小結界,叮囑我別走出結界,他出去這一趟少則半個時辰,多則一個時辰就能回來。

他走後,我想打坐恢覆一下,但心潮起伏的太厲害,壓根無法靜心,這種狀態下自然是無法打坐的。

而我的手腳一陣發熱又一陣泛冷,全身無力,想要起來溜達溜達也不能夠。

於是,我就坐在那裏,幹脆放任了自己的思緒,而這一放任,剛才那一幕又在腦海中泛起,那如烈日般燦爛的白光狠辣淩厲……

心臟那裏猛然一抽,被強壓住的的悲哀瞬間淹沒了我的四肢百骸,讓我幾乎透不過氣來,身上也一陣陣發冷。

在悲哀的同時又覺得自己很可笑。

原先我一直以為他就算放棄了我,但對我的感情還是很深的,只不過他礙於前世礙於責任,所以選擇留在燭少綰身邊,所以我雖然失望,但並不恨他不怨他。

甚至在連我也不知道的內心深處,還隱隱期盼著他能回頭,能認清他自己的感情,再來找我。

但剛剛經歷了那一切後,我忽然明白了,他其實對我感情也沒有那麽深,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……

要不然他就算為救燭少綰阻攔我出招,也不必出這麽狠辣的一招,那一招他壓根沒留情,差點當場要了我的命。

人在潛意識中做出來的選擇才是最能反映出內心選擇的。

什麽他最喜歡的是我,什麽他有他的不得已,統統都是騙人的!

他內心深處選擇的還是燭少綰,並不單單是責任……

那我在他心目中又算是什麽呢?

曾經的一點喜歡?

他一邊對燭少綰情根深種,一邊又似對我念念不忘,牽扯不清,這樣的他和帝紫燁又有何不同?!

可笑吧?

我居然糾結了十年,直到現在才明白這一點,簡直太蠢!

我閉了閉眼睛,胸口那裏又像是燃著了一團火,這一團火燒得我心肝臟腑無處不疼,但頭腦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
我回思剛才的一切,包括我的走火入魔。

這裏的氣息很怪,似乎能挑起人心深處最大的惡,還能攪動人的情緒。以至於讓我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,我雖是花妖,但修煉千年,輕易不會被什麽攪動心緒。

但直到今天,我才明白我其實有了心魔,這心魔是燭少綰。

我恨不得她死——

雖然理智上告訴自己她是無辜的,也一直退讓,但在我自己也看不到的內心深處,我是恨不得殺了她的。

所以我才會被這裏的魔氣趁虛而入,讓我走火入魔,而我對她出手,也未必是真的眼花,而是心魔作祟……

此刻理智回歸,我在心痛心傷之餘,又暗暗心驚。

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,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,居然讓自己變成這樣,連我自己也有些瞧不起自己了!

我苦笑了一下,輕輕吸了一口氣,在這一剎那間,我下了決心。

花絳,這段感情你該徹底放下了,沒必要因為妒忌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……

想是想的通透了,但心裏還是空落落的,難過得很。想要用什麽東西來填滿。

我在儲物空間裏扒拉半晌,居然摸出了一壇子酒。

這酒是我早前自釀的,酒醇而烈,足足一大壇。

我一掌拍去上面的泥封,也懶得再找器皿來倒,直接對著壇口喝。

一大口酒滑入喉嚨,火辣辣地滑入胃,有些疼,有些辣,卻正是我想要的,我喝了一口又一口,喝得急了些,一不小心嗆到了,立即咳了個驚天動地。

一連串的咳又讓我吐了幾口血,也咳出了淚……

好不容易止住咳,我覺得眼前有些模糊,順手抹了一把,卻摸了一把水漬,原來不知道何時,我已經淚流滿面。

我又抹了一把,看著手上的水漬,忽然覺得真好笑!

自己這是在這裏等什麽呢?

難道還不死心,等他來找不成?

再看看手裏的酒壇子,一大壇子酒已經被我喝了多半壇,只在壇底有酒液在晃蕩。

我仰頭自嘲地一笑,一甩手,將手裏的酒壇子摔了出去!酒壇子啪地一聲碎成了渣,剩下的酒液全澆了腳下的土地。

我轉身就走。

離開了風連衡給我畫的那個圈,向黑石林外走去。

這個石林還是太壓抑了,我要出去透透氣。

黑石林中巨石林立,月光一篩,如石影如鬼影幢幢。有風吹過,帶著嗚嗚的哨聲,如狼嚎鬼哭。膽子小的如果獨自在這裏得嚇死。

我卻並不在意,大步流星向外走,

這輩子我見過的魁魅魍魎多了去了,真怪物我都不怕,還怕這個?

"呼!"有什麽東西從身前掠過,讓我眼前的光影也跟著暗了一暗。那東西速度極快,只是一道影子,唰地一下就不見了。

我足下微頓了一頓,手掌一伸,一柄寶劍憑空出現。

也幾乎就在這同時,我腦後風生!

風聲猛惡,帶著強大的煞氣腥氣直撲而來。

我身子驟然一個前傾,腳跟一用力,唰地貼地轉了一百八十度,正好看到一道白影撲過來!

那白影不同於外面那些骷髏,它是有人樣的,甚至身上還穿著一件麻布袍子,袖子異常寬大,朝我襲擊的正是他那袖子,一袖橫掃幾乎遮蔽了我面前的半個天空。

他是一個人,也就是瘦脫形的人,有皮有骨也有一點點肉,咬牙切齒,面目猙獰,仿佛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,就這麽朝我猛攻過來。

一招一式間有腐臭氣息發散出來,熏得我中人欲嘔。

那是屍臭氣。

於是,我明白了,這是個死人,只不過他的皮肉尚在,衣袍尚存,強過外面那些骷髏怪。

幾個回合後,我酒醒了一半。

這東西功力居然極高,比外面白色的骷髏怪還要高十倍有餘,甚至它還有些智力,知道設伏,知道發出假招迷惑對手,而且它力大無窮,每一袖揮出,只要掃到怪石,就能將幾噸重的巨石掃成碎片。

石屑橫飛,如同密雨,彌漫了整個戰場。

稍有不慎,就會被橫飛的石屑掃中,我在石屑中穿插打鬥,身形如飛,但石屑實在太多,我只註意避開了大個的,小的就只能無視了,不可避免地被擦中幾次。

衣袖破了,腿彎處也被擦了一下,有血絲絲沁出,火辣辣地疼。

但好歹都沒擊中要害,我的行動也沒受限。

這東西極厲害,我已經看出現在重傷未愈的自己不是對手,只能設法離開。

但這貨不死不休的,緊纏著我不放,我避到哪裏它截到哪裏,甩也甩不掉。

我握緊了掌心劍,微瞇了眼睛,看來跑是跑不了了,那就只能拼了,不是它死就是我死!

我畢竟有了和外面那些骷髏怪打鬥的經驗,眼前這只雖然高級,但萬變不離其宗,外面的那些一旦被拍碎或者削掉腦袋就死,眼前這只應該也是一樣!

打鬥太激烈,我全部精神都集中到面前這只怪物身上,沒註意遠處的天空暗了一暗,有滾雷似的聲音響了一響……

激烈的打鬥中,那麻衣怪物又一掌拍碎了一塊巨石,漫天的石屑向我撲面砸來。

而我也在這其中找到了機會,那麻衣怪空門大開,正是刺殺它的好機會!

我心一橫,先是虛晃一招,引得那怪註意,接著身子飛起,自無數碎石之中穿插,持劍疾撞過去!

幾乎是眨眼之間,我已經撞到那麻衣怪跟前,而幾乎是同時,一塊尖銳的長條碎石也向我胸口撞來。

我要麽揮劍將這碎石劈開,但那樣會錯失良機,再等下一次機會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!

我心一橫,不管就要撞上身的尖石,只是身子稍稍一斜,避開要害部位,寶劍照樣狠狠揮出,抹向那怪物的脖子!

如無意外,尖石會貫穿我的肩胛骨,而我這一劍也能削掉這怪物腦袋,讓它徹底歇菜!

惡風撲面,尖石的尖角已經刺破我的衣衫,我沒眨眼,註意力都在手中劍上——

“唰!”一聲輕響,白光驟然耀眼,正擊在襲來的尖石上,那尖石無聲碎裂成粉,而我手中劍也終於抹上了怪物的脖子—

喀地一聲響後,那怪物的腦袋飛了出去!

終於弄死它了!

我松了一口長氣,正要落地,那飛出去的怪物頭在空中轉了一圈忽然向著我一張嘴!

一道粉紅噴霧自它嘴裏噴出來,迎面噴向我。

這一下距離極近,我又沒防備,幾乎是避無可避,我一橫心,正要有所動作,

也幾乎就在同時,我在細微的風聲中有白光一閃,纏上我的腰——

我微微一僵,電光石火間我認出了這東西。

——銀索,青燃帝君的。

我眸光一閃,不待這銀索發力,驟然一個旋身,反向一轉,那銀索纏了個空。而那道粉紅噴霧也堪堪噴到了。

我驀然擡起衣袖,預備用衣袖之風將這粉紅噴霧抽飛。

“不可!”有人叫了一聲,一道白光驟然罩到我身上,那粉紅噴霧正噴到白色光罩上。

像是被潑了濃硫酸,白色光罩發出嗤嗤聲響,在我身周微微顫抖,卻挺立未破……

粉紅噴霧終於散掉了,那怪物頭顱也滾到了地上再做不了怪。

我緩緩轉身,看向白光罩來的方向,那裏站著一個人——黑發白袍。

——青燃帝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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